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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隆庆海州志•名宦》考
作者:   发布时间:2013-04-21 17:58:08

 




      
《甘棠》咏周,《循吏》纪汉,凡以先德教而后刑罚也。班固云:所至民富,所去见思,生有荣号,死见奉祀。为人牧者,可以兴矣。故志名宦。
按:《甘棠》见《诗经•召南》,为怀召伯、美德政之作。所颂之人有召公奭、召穆公虎二说。《春秋左氏传•定公九年》取事明理,《史记•燕召公世家》循迹提要,言诗成之因甚明,《史记会注考证》斥听讼之说,以为史公虚妄。指证不足。《光绪湖南通志•纪闻》:“甘棠渡在邵阳县东南,相传为召伯听政之地。万历间,杨给事廷兰,谓棠树之株,明初尤存,下可坐数十人。”陈怀良解此诗,云“今陕西岐山县刘家原有召公祠,河南陕州城北大街有甘棠树,碑题为‘召公遗爱’”。循吏,奉职守法之官吏。《史记•太史公自序》:“奉法循理之吏,不伐功矜能,百姓无称,亦无过行,作《循吏列传》。”循吏传为史迁所创,录循吏五人,不逾春秋。孟坚《汉书》袭用之,记汉循吏六人。两家甄别官吏之循否,圭臬不尽相同。子长看重其行为准则,孟坚偏于民众反映,实是二人所处社会现实之不同要求而致。
     “班固云”者,出《汉书•循吏传》引言:“王成、黄霸、朱邑、龚遂、郑弘、召信臣等,所居民富,所去见思,生有荣号,死见奉祀,此廪廪庶几德让君子之遗风矣。”《名宦志》取舍,盖以孟坚之说绳趋尺步。名宦,常有二说。或指名声与官职。《南史•江子一胡僧佑等传赞》所谓“太清之季,名宦盖微”之“名宦”是也;或指名声、地位显赫之官员,唐人范摅《云溪友议》卷一所谓“求道青城,访僧衡丘,不亲名宦之“名宦”是也。州志所用名宦,即指公正廉洁、广有令声之官吏,近乎孟坚“循吏”。
     《名宦志》取汉七人、晋(应为南朝宋)一人、梁三人(其一应为北齐)、隋三人、唐二人、宋七人、明洪武至隆庆间二十一人。传记长短甚殊,有缺失无考者。间或不依时序,颠倒混乱,其内容与州志《人物》重出叠加者,亦不鲜见。

[汉]
汲黯:武帝时以严见惮,数切谏不得留内。迁为东海太守。好清静,务在无为。择丞、史任之而责其成功。黯多病,卧阁内不出,郡中大治,召为主爵都尉

按:汲黯事见《史记•汲黯列传》。孟坚修《汉书》,汲黯传大体沿用子长文,唯改动四十四处、删除八十九处、新增二十五处。汲黯,字长孺,濮阳人。家世为卿大夫。孝景时为太子洗马。武帝即位,黯为谒者,迁荥阳令,不就,拜中大夫。迁东海太守,时间失载。以东海治绩,召为主爵都尉,位列九卿。与丞相公孙弘、廷尉张汤交恶。弘、汤奏陷汲黯为右内史,坐法免官。楚地盗铸钱,武帝强使之出任淮阳太守,黯高卧而治。《史记》谓其居淮阳七岁而卒。《集解》引徐广语,言在元鼎五年(前112)。《汉书》以为居淮阳十岁而卒,实是抄“七”为“十”之误。沈起炜《中国
历史大事年表》断汲黯出任淮阳太守之时为汉元狩五年,是用史迁之说也。州志《治典志•郡守佐》列汲黯,不载其事。
尹翁归:宣帝地节间为东海太守,过辞廷尉于定国。定国欲托邑子与翁归,语终日,不敢见。曰:“此贤将,汝不任事也,又不可干以私。”郡中吏民贤不肖及奸邪罪名尽知之。尝罚一以警百,吏民皆服,改行自新。以治郡高第,入为右扶风。
按:此见《汉书•尹翁归传》。然断章截句,舛错难以卒读。《传》云:“征拜(尹翁归为)东海太守,过辞廷尉于定国。定国家在东海,欲属托邑子两人,令坐后堂待见。定国与翁归语终日,不敢见其邑子。既去,定国乃谓邑子曰:‘此贤将,汝不任事也,又不可干以私。’翁归治东海明察,郡中吏民贤不肖,及奸邪罪名尽知之,县县各有记籍。自听其政,有急名则少缓之;吏民小解,辄披籍。县县收取黠吏豪民,案致其罪,高至于死。收取人必于秋冬课吏大会中,及出行县,不以无事时。其有所取也,以一警百,吏民皆服,恐惧改行自新。东海大豪郯许仲孙为奸滑,乱吏治,郡中苦之。二千石欲捕者,辄以力势变诈自解,终莫能制。翁归至,论弃仲孙市,一郡怖栗,莫敢犯禁。东海大治。以高第入守右扶风,满岁为真。”翁归,字子兄(师古以为当读“况”),河东平阳人。元康四年(前62)病卒,家无余财。传中赞语甚多:翁归为平阳市吏,“廉不受馈,百贾畏之。”为右扶风守,“选用廉平疾奸吏以为右职,接待以礼,好恶以同之。”为官虽力主法治,“其在公卿之间清洁自守,语不及私,然温良谦退,不以行能骄人,其得名誉于朝廷。”及至病卒,汉宣帝诏悼之,“翁归廉平向正,治民异等,早夭不遂,不得终其功业,朕甚怜之。”《治典志•郡守佐》列尹翁归,不载其事。
于公:为东海郡曹,决狱平。罹文法者,于公所决皆不恨。郡中为之立祠。其辨考妇之冤,事见《人物志》。
按:取摘《汉书•于定国传》。“为之立祠”后有“号曰于公祠”。而于公名重郡中之根由,实因东海孝妇窦氏一案。孝妇无子寡居,养姑十余年,姑以久累丁壮之忧自尽,事疑孝妇,被拘。屈打成招,判杀之。于公身为郡曹,争之不得,痛哭辞去。郡中以窦氏之怨久旱。于公以孝妇之冤申于后太守。太守祭其冢、表其墓 ,天雨岁稔。于公名益显。海州自古名郡,郡以人重,人以事彰,光耀青史者后先相望,风闻百世。东海孝妇,关汉卿以其《窦娥冤》戏说之,干宝以其《搜神记》神异之,代代相传,至今为文史名典,于公附骥也。《治典•郡守佐》列于公,记其职。《人物志》有小传八十七字,半与《名宦志》相重复。于公高其门以待子孙驷马高盖出入之言,疑为乡里小道,孟坚撷入于定国传尾。于公职官,其记稍有不同。《名宦志》:“于公为东海郡曹。”《人物志》:“于公为县狱吏郡曹。”《汉书•于定国传》:“于公为县狱吏,郡决曹。”于公又见州志《翰志》所收金铣《乡贤祠碑记》、林廷玉《乡贤祠记》、刘昭《汉东海考妇窦氏祠记》、王同《重建英列(烈)祠碑铭》。
赵咨:拜东海相。居官清简,计日受俸,豪党畏其节俭。
按:见《后汉书•赵咨传》。赵咨。字文楚,东郡燕人。少孤,行孝,州郡举孝廉不就。得太尉杨赐顾遇,举高第,累迁为敦煌太守,后以病辞归,率子孙躬耕垅亩。盗尝入室,见家徒四壁,礼而奔出。朝廷征拜仪郎,称疾不就,强让,拜东海相。视事三年,以疾坚辞。将终,留长言嘱薄葬,文见本传。生卒无考。任东海相三年,在汉灵帝时。《治典•郡守佐》列赵咨,不载其事。
宋均:为东海相,在郡五年,有惠政。后坐法免。吏民思之,为作歌诣阙乞留者数千人。
按:见《后汉书•宋均传》。宋均,字叔庠,南阳安众人。十五岁以父任为郎,通《诗》、《礼》,二十岁调补辰阳长。汉建武二十四年(48),马援率军平定武陵反蛮,以疫疾卒于军中,宋均监军,矫制招降之,大得光武嘉赏。任上蔡令、九江太守,皆有政绩。宋均任东海相始于永平元年(58)。永平七年任尚书令,后出为河内太守。均性情宽和,评吏以弘厚为上,极恶巧黠刻削之官。主政不扰民,唯以清静为主,甚得百姓关爱。明帝尝以为有宰相之才。建初元年(76)卒于家。《治典志•郡守佐》列宋均,不载其事。
黄浮:桓帝时东海相。时中官兄子为下邳令,强夺故汝南守女归舍杀之。浮收其家属,按法屡(当)弃市。中官诉于帝,坐髡钳,人皆惜之。
按:《后汉书》无黄浮传。《治典志•郡守佐》列黄浮,不记其事。
徐璆:献帝时为东海相,威化大行,征诣京师道为袁术所劫,授以上公。璆叹曰:“龚胜、鲍宣独何人哉,以死自守!”术不敢逼。
按:见《后汉书•徐璆传》。州志传取《徐璆传》,稍有出入。《徐璆传》云:“张忠怨璆,与诸阉官构造无端,璆遂以罪征。有破贼功,得免官归家。后再征,迁汝南太守,转东海相,所在化行。献帝迁许,以廷尉征,当诣京师,道为袁术所劫,授璆以上公之位。璆乃叹曰:‘龚胜、鲍宣,独何人哉?守之必死!’术不敢逼。术死军破,璆得其盗国玺,及还许,上之,并送前所假汝南、东海二郡印绶。司徒赵温谓璆曰:‘君遭大难,忧存此邪?’璆曰:‘昔苏武困于匈奴,不队七尺之节,况此方寸印乎?’”徐璆,字孟玉,广陵海西人。官拜太常。帝使其持节拜曹操为丞相,操曾以相让之,璆辞。卒于官。生卒不可考。璆所称龚胜、鲍宣,见唐人李贤等《后汉书注》。龚胜,字君宾,楚人也。好学明经,哀帝时为光禄大夫,乞骸骨。王莽即位,遗使以上卿征,胜不食而死。鲍宣字子都,渤海人也,哀帝时为司隶校尉。王莽辅政,诛汉忠臣不附己者,宣及何武等皆死。《名宦志》所列汉名宦七人依次为:汲黯、尹翁归、于公、赵咨、宋均、黄浮、徐璆。《治典志•郡守佐》则为汲黯、尹翁归、于公、黄浮、徐璆、赵咨、宋均。此两处排列,均不按时序,由是可见编排之粗疏也。考诸正史,应为:汲黯(武帝时)、于公(昭帝、宣帝时)、尹翁归(宣帝时)、宋均(光武帝、明帝、章帝时)、黄浮(桓帝时)、赵咨(灵帝时)、徐璆(献帝时)。  

[晋]
垣崇祖:宋明帝泰始二年,崇祖自彭城将部曲奔朐山。萧道成以为戎主。朐山海滨孤绝,人情未安,魏人得其叛将,遣二万袭之。城中人惧,皆下船欲去。崇祖谓心腹曰:“虏非有宿谋,听叛者之言而来,尔易诓也。今得百余人,还,事必济矣。卿等可急去二里外大呼而来,云:‘艾塘义人巳(已)破虏,请戎军速往逐之!’”舟中人果喜,争上岸。崇祖引入,据城,遣羸弱入岛,人持两炬,登山鼓噪,魏军乃退。

按:见《南齐书•垣崇祖传》。垣崇祖,字敬远,一字僧宾。少有谋略。宋明帝时,历北琅邪兰陵太守。齐高帝镇淮阴,板授临朐戍主,以其武勇善待之,遂参与机要。及受禅,以为豫州刺史,封望蔡侯。武帝在东宫,恨崇祖不相附,及即位,诛之。时永明元年四月九日,垣崇祖四十四岁。祖历宋、齐二朝,州志列其为晋,误。《治典志•郡守佐》不书。

[梁]
马仙琕:天监中守朐山,与士卒同甘苦。衣不过布帛,居无帷幕,饮食与厮下同。常潜入敌境伺,知壁垒村落,故攻战多捷,士卒乐为之用。

按:见《梁书•马仙琕传》、《南史•袁昂传》附传。正史无“天监中守朐山”语,州志马仙琕小传系截取《梁书》、《南史》仙琕传而为之。《梁书•马仙琕传》与朐山相关者:“十年,朐山民杀琅邪太守刘昕,以城降魏。诏假仙琕节讨之。魏徐州刺史庐昶以众十余万赴焉。仙琕与战,累破之,昶遁走,仙琕纵兵乘之。魏众免者十一二。收其兵粮牛马器械,不可胜数。振旅还京,迁太子左卫率,进爵为侯。”州志记仙琕行为非其守朐山时,乃《梁书•马仙琕传》对其一生军旅、政治生涯之概括。历南汝及阴谯太守、豫州刺史、宋安及安蛮太守、岭南及汝阴太守。皆有政声。《梁书•马仙琕传》尾云:“自为将及居州郡,能与士卒同劳逸,身衣不过布帛,所居无帏幕衾屏。行则饮食与厮养最下者同。其在边境,常单身潜入敌庭伺,知璧(壁)垒、村落、险要处所,故战多克捷,士卒亦甘心为之用,高祖雅爱仗之,在州四年卒。”马仙琕,字灵馥,扶风眉人。初名仙婢,长以“婢”不雅,改。及卒,赠左卫将军,谥曰“刚”。《治典志•郡守佐》列马仙琕,不载其事。
李浑:为海州刺史。时土贼围州城,州人惟仰给海水。贼绝其路,城内有一池,亦涸。浑祷之,天雨泉涌,贼皆散去。
按:见《北齐书•李浑传》。史不载任海州刺史时间。考其大概,应在天宝间。州志所记,“浑祷之”乃虚异其行之语,于史无征。《传》曰:“除海州刺史,土人反,共攻州城,城中多石、无井,常食海水,贼绝其路。城内先有一池,时旱久涸。一朝天雨,泉流涌溢,贼以为神应,时骇散,浑督励将士捕斩渠师。”李浑,字季初。赵郡柏人人。以父殉王事除给事中。时四方多难,乃谢病,求为青州征东府司马,奉母携妻子具往。未几,尔朱荣入洛,衣冠歼尽,论者以为知机。普泰(北魏节闵帝年号)中为征东军都官尚书,生擒反者崔社客,为东郡太守。以赃征还。任海州刺史时,妾郭氏干政纳货,浑坐以免官。卒于邺。浑以治家不清而辱仕禄,实为海州志中第一人。修身齐家之说,岂戏言哉!浑为北齐时人,列于梁,误。《治典志•郡守佐》列于南宋,似显疏阔。其有名而无传。
袁粲:东海太守,清正有风操。自处甚高,尝著《妙德先生传》。
按:事见《宋书•袁粲传》、《南史•袁湛传》附传。袁粲字景倩,陈郡阳夏人。父早卒,祖母袁其幼孤,名之曰愍孙。好学,有清才,早以操行见知。明帝时累官尚书令,与褚渊等同受顾命。虽位任隆重,不以事务经怀,负才尚气,爱好虚远。顺帝升明元年(477),迁中书监,出镇石头城。时齐高帝方图革命,粲谋攻之于朝堂,渊泄其谋,粲父子遂死于石头,年五十八。时有歌曰:“可怜石头城,宁为袁粲死,莫作褚渊生。”(《诗纪》卷五十五)《传》记其任东海守之大概云:“太宗泰始元年转司徒左长史、冠军将军、南东海太守。”南朝宋元嘉八年(431)改东海郡为南东海郡,“南东海太守”即指东海郡太守也。《妙德先生传》盖袁粲以述慕嵇康之意也,另有《高士传》以自况。所作诗,仅存“访迹虽中宇,循寄乃沧洲”,似守东海时语。《名宦传》依马仙琕、李浑、袁粲之序排列,且三人俱在“梁”中,误。《治典志•郡守佐》依李浑、马仙琕、袁灿(粲)之序排列,且三人又在“南宋”中,亦误。依其时代,应为袁粲(南朝宋)、马仙琕(梁)、李浑(北齐)。州志之粗疏,一至于此。

[隋]
张孝征:东海令。尝筑西海堰捍潮,自是民免水患。

按:孝征,不见史传。《治典志•郡守佐》列张孝征,不载其事。
元暧:东海令。于县境西南接苍梧山、东北至巨平山筑两堰,外捍海潮,内贮山水,民获灌溉之利。
按:元暧不见于正史,《治典志•郡守佐》列为唐人。东海之地,东滨沧海,地广土瘠。州志《舆图志•疆域》云:“土地平衍,无陂塘、沟渠以资灌溉,雨阳弗时,则诸谷病矣。”《山川志•诸水》:“东海诸浦,外通海潮,内受山润之流,咸淡交蒸,流于荡委。”历代海州政要,凡欲造福于民者,必重“筑堤捍潮,开渠穿井”也。《山川志•诸山》云:“(苍梧山)在东海城北海中。有九岭山如九嶷之势,故有苍梧之名。一名欝洲,一名郁洲,一名郁欝山。《山海经》曰:‘郁洲在海中。’郭璞曰:‘在县界,俗传此山在苍梧徙来,上有南方树木。’(巨平山)去东海城北三十里。南接东海,北抵墟沟,又有栖云山,即巨平之北岭。”
房恭懿:任新丰令,政为三辅最。每朝谒,隋主呼至榻前,访以治民之术,谓诸州朝集使曰:“房恭懿存心体国,爱养我民,卿等宜师之。”因擢为海州刺史,由是吏多称职,百姓富庶。
按:房入《隋书•循吏传》。州志传多虚语,有乖于史。房恭懿,字慎言。河南洛阳人。性深沉,有局量,达于从政。北齐时历平恩令、济阴太守,广有政声。入隋,累官至海州刺史。未几,以交结朋党、相互荐举之罪被劾,配防岭南。旋征还,至洪州病卒。任新丰令,当在文帝杨坚时。新丰,建于西汉高帝时,以骊邑县改,治所在今陕西临潼东北。北周闵帝元年(557)移治于今临潼东北新丰镇东南。恭懿所治即此。隋大业六年(610)始移至今新丰镇。海州名宦,懿前无入循吏传者。《治典志•郡守佐》列房恭懿,不记其事。

[唐]
杜令昭:海州刺史。值海涨,居民漂溺,令昭筑永安堤以防民患,闾里歌之。

按:令昭任海州刺史,在唐开元中。
李行言:宣宗大中二年秋九月,上猎于苑北,遇樵夫。问其县,曰:“泾阳人也。”“令为谁?”曰:“李行言。”“为政何如?”曰:“性执。有强盗数人匿军家,索之,竟不与,尽杀之。”上归,帖见名于寝殿之柱。冬十月,行言除海州刺史。入谢,上赐之金紫。问曰:“卿知所以衣紫乎?”对曰:“不知。”上命取帖示之。按:宣宗乃唐帝李忱。大中二年(848),行言官海州,任期不可考。《治典志•郡守佐》列其名于元暧后。

[宋]
李清臣:字邦直,少有学问。通判海州以清俭自持,居官奉法无敢挠以私者。

按:事在《宋史•李清臣传》。清臣,魏人。七岁知读书,日数千言,经目辄诵。神宗时召为两朝国史编修,撰《河渠》、《律历》、《选举》诸志,文直事详,人以为不减《史》、《汉》,神宗读之赞曰“良史才也”。哲宗时,独颛中书,曾激帝罢苏辙官。徽宗立,为门下侍郎,寻为曾布所陷,出知大名府而卒,年七十一。李清臣通判海州在英宗时。《传》曰:“从韩绛使陕西。庆卒乱,家属九指挥应诛,清臣请于绛,配隶为奴婢。绛坐贬,清臣亦通判海州,久之,还故官,出提点京东刑狱。”官海州,不载其言行。州志传“以清俭自持”云云,乃史传尾评也,非专指判海州行状。《传》曰:“(清臣)起身穷约,以俭自持,至富贵不改。居官奉法,毋敢挠以私。然志在利禄,不公于谋国,一意欲取宰相,故操持悖谬,竟不如愿以死。”州志传断章取义,且有美化之嫌,故取正史以正视听。《治典志•郡守佐》列李清臣,不记其事。
石曼卿:名延年,神宗时判海州,廉能有为,吏民悦服。公余,读书于石棚山下。工诗词,有“乐意相关禽对语,生香不断树交花”一联为伊洛所称。有诗集,石徂徕序。
按:见《宋史•文苑•石延年传》。延年,一字安仁,宋州宋城人。为人跌宕任气节。读书不治章句,唯通其大略。为文劲健,于诗最工,善书。自顾不合于时,混酒自放。累举进士不中,真宗推恩,三举者皆补奉职,延年以取禄养母,强就命。知济州金乡县,叹曰:“此亦强以为政也。”有政声。累官大理寺丞。尝上书章献太后,请还政天子。太后崩,范讽欲引延年,延年力止。及讽败,延年坐与讽友善,贬官,通判海州。久之,迁太子中允、秘阁校理。康定二年(1041)二月四日卒于京师,年四十八。《宋史》本传评其曰:“延年虽酣放,若不可撄以世务,然与人论天下事,是非无不当。”与范仲淹、欧阳修、石介相友善。延年高才不遇,披酒自乐,世多传逸事。撷四则,以备有心于斯人者考焉。《湘山野录》卷下云:石曼卿一日谓秘演曰:“馆俸清薄,不得痛饮,且僚友镢之殆遍,奈何?”演曰:“非久饮一酒主人奉谒不可。”不见不数日,引一纳粟牛监簿者,高赀好义,宅在朱家曲,为薪炭市评,别第在繁台寺西,房缗日数十千,长谓演曰:“某虽薄有涯产,而身迹尘贱,难近清贵。慕师交游尽馆殿名士,或游奉有缺,无怯示及。”演因是携之以谒曼卿,便令置宫醪十担为贽,列酝于庭,演为传刺。曼卿愕然问曰:“何人?”演曰:“前所谓酒主人者。”不得已,因延之。乃问甲第何许,生曰:“一别舍,介繁台之侧。”其生粗亦翔雅。曼卿闲语演曰:“繁台寺阁虚爽可爱,久不一登。”其生离席曰:“学士与大师果欲登阁,乞豫宠谕,下处正与阁对,容具家蔌在阁迎候。”石因诺之。一日休沐,约演同登。演预戒生,生至期果陈具于阁,器皿精核,冠于都下。石、演高歌褫带,饮至落景。曼卿醉,喜曰:“此游可纪。”以盆渍墨,濡巨笔以题云:“石延年曼卿同空门诗友老演登此。”生拜扣曰:“尘贱之人幸获陪侍,乞挂一名,以光贱迹。”石虽大醉,犹握笔沉虑,无其策以拒之,遂目演,醉舞佯声讽之曰:“大武生牛也,捧砚用事可也。”竟不免,题云:“牛某捧砚。”永叔后以诗戏曰:“捧砚得全牛。”《归田录》卷二:石曼卿磊落奇才,知名当世,气貌雄伟,饮酒过人。有刘潜者,亦志义之士也,常与曼卿为酒敌。闻京师沙行王氏新开酒楼,遂往造焉,对饮终日,不交一言。王氏怪其所饮过多,非常人之量,以为异人,稍献肴果,益取好酒,奉之甚谨。二人饮啖自若,傲然不顾,至夕殊无酒色,相揖而去。明日,都下喧传王氏酒楼有二酒仙来饮。久之,乃知刘、石也。《梦溪笔谈》卷九云:石曼卿喜豪饮,与布衣刘潜为友。尝通判海州,刘潜来访之,曼卿迎之于石闼堰,与潜剧饮。中夜酒欲竭,顾船中有醋斗余,乃倾入酒中并饮之。至明日,酒醋俱尽。每与客痛饮,露发跣足,着械而坐,谓之囚饮。饮于木杪,谓之巢饮。以槁束之,引首出饮,复就束,谓之鳖饮。夜置酒空室,谓之徒饮。匿于四旁,一时人出饮,饮已复匿,谓之鬼饮。其狂纵大率如此。廨后为一庵,常卧其间,名之曰扪虱庵,未尝一日不醉。仁宗爱其才,尝对辅臣言,欲其戒酒。延年闻之,因不饮,遂成疾而卒。《孔氏谈苑》卷二:石曼卿,王氏婿也。以馆职通判海州。官满,载私盐两船至寿春,托知州王子野货之。时禁网宽余,曼卿亦不为人所忌,于是市中公然卖“学士盐”。州志传所录“乐意相关禽对语,生香不断树交花”云云,见晁补之《跋曼卿诗刻》。《跋》曰:“曼卿以天圣四年来令金山,故诗为此邑人作者多,刘君一也。如《题张氏园亭》诗云:‘乐意相关禽对语,生香不断树交花。’尤为佳句。其地在邑东郭,近秦城古寺,盖太宗时御史张公穆之别业。园,诸子之所营也。”州人或谓此联为咏石棚山之景,误矣。曼卿诗结集为《石曼卿诗集》,石介应曼卿生前之托为之序。石介,字守道,兖州奉符人,人称徂徕先生,《宋史》卷432有传。州志《治典志•郡守佐》列其名,无传。州志《山川•诸山》系事于石棚山云:“石棚山,即朐山。东北岭有巨石覆岩上,下石室可容十数人。棚岭甚峻,了无花木。宋石曼卿判海州,读书于此,乃以泥裹桃核为弹掷其上,数年间花发满山,烂如锦绣,又名锦岩。”东坡《和蔡景繁石室》有诗,见《文翰志》。”《文翰志》实为州志《词翰志》之误。东坡之诗见州志卷十《词翰志•诗》:“芙蓉仙人旧游处,苍藤翠壁初无路。戏将桃核裹黄泥,石间散掷如风雨。坐令空中出锦绣,倚天照海花无数。花间石室可容车,流苏宝盖窥灵宇。何年霹雳起神物,玉棺飞出王乔墓。当时醉卧动千日,至今石缝余糟醑。仙人一去五十年,花老石空谁作主。手植数松今偃盖,苍髯白甲低琼户。我今取酒酬先生,后车乃载胡琴女。一声水铁散岩谷,海为澜翻松为舞。迩来心赏复何人,持节中郎醉无伍。独临断崖抚出日,红波碧巘相吞吐。径寻我语觅余声,柱杖彭铿叩铜鼓。长篇小字远相寄,一唱三叹神凄楚。江风海雨入牙颊,似听石室胡琴语。我今老病不出门,海山岩洞知何许。门外桃花自开落,床头酒瓷出尘土。前年开阁放柳枝,今年洗心参佛祖,梦中旧事时一笑,坐觉俯仰成今古。愿君不用刻此诗,东海桑田真旦暮。”另有石曼卿诗一首,并附谭亨甫刻碑记,见州志《词翰志•碑》。云:“上蹲狮子石,下有濯缨泉。石崖对镌磨,唐宋留二贤。大暑日不到,银河倾九天。花气晓薰谷,春水如珮悬。坐久捐尘埃,冠弁斯冷然。——石曼卿赋此诗,状此景,穷写胜概而无石刻以为之纪,好事者记于州之永安寺壁。虑其岁月深远,颓毁不存,故托是诗而不朽焉。嘉靖丁亥闰十月谭亨甫题。”
孙洙:神宗时知海州。免役法行,常平使者欲加敛缗钱,洙力争之。方春旱,发运使调民浚漕渠,洙奏止其役。旱蝗为害,致祷朐山,撤奠,大雨,蝗赴海死。
按:孙洙见《宋史》本传。州志传截裁史传,失之生硬。《传》曰:“王安石主新法,多逐谏官御史,洙知不可,而郁郁不能有所言,但力求补外,得知海州。免役法行,常平使者欲加敛缗钱,以取赢为功,洙力争之。方春旱,发运使调民浚漕渠以通盐舸,洙持之不下,三上奏乞止其役。旱蝗为害,致祷于朐山,撤奠,大雨,蝗赴海死。”《宋史》本传过于疏略,州志更弊其弊。所谓蝗虫云云,以偶然之事附会焉。洙,字巨源,广陵人。羁角能文,未冠擢进士。包拯、欧阳修等举应制科,进策五十篇,指陈政体,明白剀切,韩琦以为有贾谊之才。元丰间累官翰林学士。神宗欲用以为参知政事,未诏,病卒。年四十九。洙博闻强志,明悉史典。出语成章,文词典丽,人或谓有西汉之风。州志《治典志•郡守佐》列名、职,不录其事。
刘彝:知朐山县。治簿书,恤孤寡,作陂池,教种艺,平赋役,抑奸猾。凡所以惠民者,无不至。邑人纪其事,目曰《治范》。
按:一介州县,不入《宋史》。然尽心惠民,亦与斯邑同不朽也。《治范》不传。州志《治典志•郡守佐》列其名,不载其事。
张叔夜:徽宗时任海州知州。时宋江起为盗,以三十六人横行河朔,转掠京东,径趋海滨,官军无敢婴其锋。叔夜募死士得数千人,设伏近城,出轻兵诱之,先匿壮卒海旁,伺兵合,举火焚其舟。贼闻之无斗志,伏兵乘之擒其副贼,江乃降。后金人围汴,帅师入卫,城破被执,不食死。
按:事见《宋史•张叔夜传》。叔夜先后二次主政海州。大观年间,献文迁官,知舒、海、泰三州,以州绩累官为开封少尹,又迁右司员外郎。叔夜从弟克公弹劾蔡京,京迁怒之,贬官。终以京之所忌,再知海州。州志载叔夜招降云云,裁之《宋史》本传。史传又影记宋王偁《东都事略》。曰:“(张叔夜)以徽猷阁待制出海川,会剧贼宋江剽掠至海,趋海岸,劫巨舰十数。叔夜募死士千人,距十数里,大张旗帜,诱之使战,密伏壮士匿海旁,约候兵合,即焚其舟。舟既焚,贼大恐,无复斗志,伏兵乘之,江乃降。”后,洪迈《夷坚志 乙志》谓皆坑杀,鲁迅主此说;李埴《皇宋十朝刚要》、杨仲良《通鉴专编纪事本末》谓与征方腊。宋江水泊之灭,叔夜有焉。以平灭之功,进龙图阁学士,知青州。叔夜,字嵇仲,侍中耆孙也。靖康改元,金人南下,率兵勤王。事不济,逆金人之志,从以北,过界河,仰天大呼,不复言语。明日,卒。年六十三。 谥曰忠文。州志《治典志•郡守佐》列其职,不记其事。
侯畐:通判海州。李松寿据山东,景定初,突出涟、泗,畐鏖战城下,死之。阖门遇害,诏即海州立庙,赐额,旌忠。
按: 畐入《宋史•忠义传》。侯畐,字道子,温州乐清人。宝祐五年(1257),奸臣贾似道以制置使之职辟 畐通判海州,并兼河南府计议官。宝祐六年十一月,蒙古将李璮(字松寿)大破海州、涟水军,畐战死,举室遇害,余将士死伤殆尽。太学生三十一人上言,始有表彰事。有《霜崖集》。
魏胜:字彦威,宿迁人。
按:《宋史》本传于“宿迁”前有“淮阳军”。淮阳军于北宋太平兴国七年(982)置,治所在下邳,即今江苏之睢宁古邳镇。金贞祐三年(1215)改为邳州。
多智勇,宋绍兴间应募为弓箭手,居山阳。
按:《宋史》本传于“多智勇”后有“善骑射”,无“宋绍兴间”,“居山阳”前有“徙”字。籍本宿迁,募为军职改居山阳,州志传不应删“徙”。
绍兴三十一年,金人藉诸路民为兵。
按:《宋史》本传于“金人”后有“将南侵,聚草粮,造器械”数句。据《续资治通鉴》第134卷载,宋高宗绍兴三十一年即金世宗大定元年一月二十七日,金主命自中都至河南所过州县,征调从猎骑士二千人。诸处通军,择其精于射者得五千人,分作五军,皆用茸丝联甲,紫茸为上,青茸次之,号“硬军”,亦曰“细军”。每自诧曰:“取江南,此五千人足矣!”
胜跃曰:“此其时也!”聚勇士三百,北渡淮,复涟水军,宣布朝廷德意,不杀一人,涟民翕然以听。遂取海州。
按:《宋史》本传“勇士”作“义士”,“复”作“取”,“涟民”作“涟水民”。魏胜取海州在绍兴三十一年(1161)八月辛丑朔(初一)。《续资治通鉴》云:“忠义人魏胜复海州。胜素负气,尝潜渡淮为商,至是,率其徒数百人至海州,自称制置司前军,大兵且继至,海州遂降。”涟水军,北宋太平兴国三年(978)置,治所在涟水县。熙宁五年(1072)废,元祐二年(1087)复置。绍兴五年(1135)又废,三十二年(1162)又置,后再废,端平元年(1234)复置,景定元年(1260)升为安东州。魏胜取涟水军时,军制已废,沿取旧说耳。
郡守高文富遣兵拒之大伊山,胜击走之,追至城下,民开门纳胜,执高文富,民皆按堵如故。
按:此处文字于《宋史》本传省改甚多。云:“郡守渤海高文富闻胜起,遣兵来捕胜。距海州南八十里大伊,与金兵遇,胜迎击走之,追至城下。众惊传水陆悉有兵,城中大恐,文富闭门守,驱民上城御之。胜令城外多张旗帜,举烟火为疑兵;又遣人向诸城门,谕以金人弃信背盟,无名兴师,本朝宽大爱民之意。城上民闻之,即开门,胜遣勇锐者登城楼,余自门入,莫有御者。独文富与其子安仁率牙兵拒守,胜整军与安仁父子战谯门内,杀安仁及州兵千余,擒文富,民皆按堵。”大伊,山名,即大伊山。据州志《山川志•诸山》,州城南百里有大伊山、小伊山,二山南北相向,距二十里许。《宋史》本传谓八十里,不确,当以州志为准。《宋史》本传及州志传皆谓郡守为高文富,而章颖《宋南渡十将传》卷四《魏胜传》、李幼武《四朝名臣言行录》别集卷13《魏胜》条均作“高文多”。
胜权知州事,遣谕朐山、怀仁、术阳、东海诸县,皆定之。乃蠲租税、释囚罪、发仓廪、犒战士;分忠义士为五军,纪律明肃,部分如宿将。远近闻之响应。
按:《宋史》本传“谕”前有“人”、“定”后无“之”、“廪”为“库”、“宿将”后有“胜自兼都统制,益募忠义以图收复”。朐山、怀仁、术阳、东海四县皆为宋东海郡属县。据《宋史•地理志》,东海郡建炎间入于金,绍兴七年(1137)收复;隆兴初,割以畀金,隶属山东路,以涟水县来属;嘉定十二年(1219)收复;宝庆末,李全拒据之,绍定四年(1231)全死,收复;端平二年(1235),徙治东海县。淳祐十二年(1252),全子璮又拒之,治朐山;景定二年,璮降,置西海州。魏胜所谕定四县皆隆兴初割弃。
攻沂州,拔之,得其士卒、器甲以归。金遣同知海州事蒙恬镇国,攻海州,抵州北二十里新桥,胜迎战,大破之,杀镇国军,声益振。山东之民咸欲附胜,胜传檄诏谕,结集以待王师之至。
按:攻沂州一事与《宋史》传有所不同。传云:左军统制董成谋出西北取沂州,胜先遣间还,知金兵数万至沂,以我军器甲未备,戒成勿动。成不从胜,率所部千余人直入沂州巷战,杀其守及军士三千余,众悉降,得器甲数万。金人生兵复集,竟登屋掷瓦击之,成军几败,胜欲斩成,以其骄勇,释之。”沂州初战得胜乃董成莽然出兵所致,州志移甲于乙,实乃虚扬魏胜,非史家笔法。“金遣同知”句于“金”后省“人”,“攻海州”为“以兵万余取海州”。“胜迎战”为“胜帅兵出迎之”。州志略去细节,只云“大破之”,传曰:“(胜)设伏于隘,阵以待。众殊死战,伏发,贼大败,杀镇国,馘千人,降三百人。”“咸欲附胜”,为“咸欲来附”。
沂州民壁苍山者数万人,金人围之,久不下,寨守告急于胜。胜提兵往救之。马中矢,踣,胜步入寨。胜度其必复攻海州,因间出寨,趋城中,金人果解苍山围,自新桥抵城下。胜出战,皆捷,金兵死伤多,乃引去。
按:此一节盖二事也。苍山之战起于前,海州保卫战承其后。前见其勇,后显其智。史传于斯,声色俱现,不可不录。云:“沂民壁苍山者数十万,金人围之,久不下。寨首滕晏暨狄告急于胜。胜提兵往救之,阵于山下。金人多伏兵,胜兵遇伏,皆赴寨。金人袭之,胜单骑而殿,以大刀奋击。金人望见胜,知其为将也,以五百骑围之数重。胜驰突四击,金阵开复阖。战移时,身被数十枪,冒刃出围。金兵追之,马中矢,踣,步而入寨,无敢当者。金人又急攻,绝其水,寨中食干粮,杀牛马饮血,胜默祷而雨骤作。金人攻益急,周山为营,胜度其必复攻海州,因间出寨趋城中。金人果解苍山围,自新桥抵城下,胜出战,皆捷。金兵四面攻之,胜募士登城以御,矢石如雨者七日,金兵死伤多,遁去。胜尝出战,矢中鼻贯齿,不能食,犹亲御战。”
金主亮举兵渡淮,虑胜睨其后,分军数万来攻。会沿海制置使李宝以舟师至,胜遣人邀之同击金人于新桥,大破之。
按:此即新桥之战。为胜与金主之首战也。《宋史》传有一节,记胜闻于朝廷者云:“胜起义久,朝廷尚未知,沿海制置使李宝遣其子公佐由海道觇敌,至州,始遣忠义将朱震、褚道诣行在,白胜姓名于执政,始知胜之功焉。”新桥之战后,又有海战,州志不载,取《宋史》传以备考焉:“金兵未退,宝知金舟将遁,复以兵登舟备海道。金主初命造海舰,欲分军入苏、杭,悉以中原民操舟楫。民家送衣裘者相告语,俟王师至即背之。及宝舟入岛中,适北风劲,舟不进。有顷反风,金人艤舟于岸,操舟者望见宝舟,谬云此金国兵也,俾皆入舟中。舟忽至,金人不知,宝纵火焚其舟。舟以赤油绢为帆,风顺火炽,操舟者皆登岸走。金兵在舟中者,坐以待缚,载之槛车,悉获其舟。宝既捷,胜亦还州为捍御计。”
金复屯兵于城北沙巷,列阵将攻关门,遣人说胜使降,胜登关门,犒军士,令固守勿出战。金兵攻之,逾时,乃少遣士出,凭险隘击之,金人知不可攻,率军转而渡河,袭关后。胜敛兵入城,金兵径趋城东,欲过沙堰,围城为营。胜先已拒堰备之,金兵不得过,拒战竟日,终不能近,金兵过河,胜守河士入城,金兵追至东门外黄土坂。胜单骑逐之,金兵五百,望风退。
按:较之《宋史》传,有三处节略。一为胜拒绝劝降之语,二为追金兵再,迎士入城,三为退西南金兵之袭。云:“金兵至,营于城北沙巷,列阵将攻关门,先遣人说胜使降,胜开门出谕之曰:‘汝主叛盟失信,无故兴兵,我朝以仁义之师,来复旧疆,汝主渡淮必败,尔等宜早来归,必获爵赏。’时金兵已逼关,胜登关门张乐饮酒,犒军士,令固守勿出战。金兵攻之踰时,乃少遣士出,凭险隘击之。金人知不可攻,率军转而渡河,袭关后。胜敛兵入城,金兵追将及,胜独乘马逐之,叱曰:‘魏胜在此!’闻之皆辟易,士卒后入者不复敢追。胜军已入城,金兵径趋城东,欲过沙堰围城为营。胜先已据堰备之,金军不得过,拒战竟日,终不能近。有新募士收河者,不知兵,金兵遽过河,胜恐绝河路,亟收军入城。金兵追至东门外黄土坂,胜单骑逐之,大叱之,金兵五百皆望风退。胜又追十数里,士得入城;有不得入者,由城南入西门。金兵复自西南来袭,胜从后叱之,金兵骇散,手杀数人。”
奏功,授阁门祗侯,差知海州兼山东路忠义军都统。
按:据《宋史》传,胜授官后,遣其子昌同峒峿山首领张荣,持旗榜往结山东忠义,州志省略。
金兵自新桥、关子门、沙堰之败,杀伤者重。一日黎明,乘昏露,四面薄城急攻,胜激励士卒,竭力捍御,矢石交下。城上熔金液、投火牛。金兵不能前,多死伤,乃拔寨走,据海州为长垣,包州城于中,使不能出,及金主亮死,乃解去。
按:州志传抄“雾”为“露”,误。“亮”前添“金主”,余与《宋史》传同。自“乃解去”后,州志传节略两处文字,依史补出:“胜善用大刀,能左右射,旗揭曰‘山东魏胜’,金人望见即退走。胜为旗十数,书其姓名,密付诸将,遇鏖战即揭之,金兵悉避走。初,胜起义时 ,无州郡粮饷之给,无府库仓廪之储。胜经市易,课酒榷盐,劝籴豪右。环海州度视敌兵攻取处,筑城浚隍,塞关隘,在军,未尝一日懈弛,恒如寇至。方纠集远迩,犒劳士卒,期约有日,会金主亮被弑,金兵北归,王师亦南还矣。初,亮闻胜在海州,知不可取,曰:‘少须,他时取之易耳。’亮既殒,胜益得自治军旅,人皆精锐。获金谍者,犒以酒食,厚赂遣还。有自北方来归者,与之同卧起,共饮食,示以不疑;周其窭贫,使之感激。自是山东、河北归附者众,得金人虚实,悉以上闻。又第其忠义士功能,假授官资,因李宝转达于朝,悉如所请。
久之,金复遣兵十万攻海州,李宝亦帅舟师至。抵城北沙巷,合军大破之,金兵奔溃,胜独追至新桥,又破之,获其鞍马器甲。金人复遣诸路兵二十万来攻,胜力拒之。时李宝以职防海道,不敢发兵,遂登舟去 。百姓以宝登舟惧金大兵至,皆欲入城。统制郭蔚闭城门不纳,人民、牛马蔽野,呼号动地,城中亦惧,胜入城,谕以贼势退怯之状,固守可保 ,乃开门尽纳之。居无何,金兵环城围数重,胜与郭蔚分兵备御,偃旗仆鼓,寂若无人。金军惊疑,数日不敢攻。已乃植云梯,置炮石,四面合围,负土填壕,胜俟其近城,鸣鼓张旗,矢石俱发。继以火牛、金液,凡三昼夜,金兵竟不能近,于是罢攻,修营垒,绝河道,谋为固守,既而并力急攻 ,胜告急于李宝,宝以闻,命张子盖率兵来解围。围既解,子盖遂率军还。城中疑惧,欲随王师出。胜亲邀于道而谕之,至涟水军与偕还。
按:记海州三战。首战,金遣山东路都统、总管率兵十万犯,胜合李宝军共破之。次战,金遣五斤太师率兵二十万犯,胜独力拒之,胶着。三战,胜与李宝救兵内外进击,敌遁。兹录《宋史》传,以见其细末:“金人遣山东路都统、总管以兵十万攻海州。时宝帅海舟水路并进,抵城北沙巷,胜率众合宝军大破之,斩首不可计,堰水为之不流,余悉奔溃。胜独率军追北二十里,至新桥,又破之,尽获其鞍马器甲。宝亦驻海州,为进取计。金人复遣五斤太师发诸路兵二十余万来攻海州,先遣一军自州西南断胜军饷道。胜择勇悍士三千余骑,拒于石闼堰,金兵不能进。逮夜始还,留千人备险隘。金兵十万来夺,胜率众鏖战,杀数千人,余皆遁去,下令守险勿追。报宝,宝以防海道,登舟,不复发兵。金兵盛集,胜力拒之,自旦至暮,金兵不能夺。胜令步卒整队前行,自为殿。时百姓以宝既登舟,惧金兵大至,皆欲入城,统制郭蔚闭城门不纳。人民牛马蔽野,呼号动地,城中亦惧。胜入城,谕以贼势退怯之状,固守可保无虞,乃开门尽纳之。居无何,金兵还城围数重,胜与郭蔚分兵备御,偃旗仆鼓,寂若无人。金兵惊疑,数日不敢攻,已乃植云梯,置炮石,四面合围,负土填壕,胜俟其近城,鸣鼓张旗,矢石俱发,继以火牛、金液,凡三昼夜,金兵竟不能近,于是罢攻,修营垒,绝河道,谋为固守。胜俟其不备掩击,或独出扰之,使不得休息。又间夜发兵劫其营,或焚其攻具。既而金人并力急攻,胜告急于李宝。宝以闻,还报城中,已命张子盖率兵来解围。金人亦知子盖军且至,已有退意。顷之,子盖先率骑兵至,胜出与子盖议战事,且促其步卒。胜出军城北沙巷,与金军大战,斩首不可计,追数十里,金兵皆遁。胜与子盖议进讨,子盖曰:‘受诏解围,不知其他。’遂率军还。城中疑惧,欲随王师出,胜亲邀于道而谕之,至涟水军,与偕还。”
时都督张浚在建康,招胜询以军务,转阁门宣赞舍人,差充山东路忠义军都统制兼镇江府驻扎御前军统制,仍知海州,胜还。隆兴元年,诏以镇江御前同统制魏全来守海州,督府亦遣贾和仲充山东、河北路招抚使,节制本路军马,海州驻扎。和仲忌胜,阴诱忠义军使不安。胜与辩是非,和仲又谗胜于督都,惑之。呼胜至镇江计事。罢其职,改京东路马步军副总管、督都府统制,建康府驻扎。既而督府知和仲所诬,罢之,复胜旧职,仍遣镇江御前后军屯海州,代前军还镇江。胜既还海州,镇抚一方,民安其政。改忠州刺史。海州城西南枕孤山,敌至,登山瞰城中,虚实立见,故西南受敌最剧。胜筑重城,围山在内,寇至则先据之,不能害。
按:除“兼镇江府驻扎御前前军统制”之“前军”中漏一“前”字外,余与《宋史》传无异。而胜革新、创制兵器及血战沙场、壮烈殉国之章节却一字不取,记至筑城围山之处便猝然收笔,实大不当也。史传云:“胜尝自创如意战车数百两,炮车数十两,车上为兽面木牌,大枪数十,垂毡幕软牌 ,每车用二人推毂,可蔽五十人。行则载辎重器甲,止则为营,挂搭如城垒,人马不能近,遇敌又可以御箭簇。列阵则如意车在外,以旗蔽障,弩车当阵门,其上置床子弩,矢大如凿, 一矢能射数人,发三矢可数百步。炮车在阵中,施火石炮,亦二百步。两阵相近,则阵间发弓弩箭炮 ,近阵门则刀斧枪手突出,交阵则出骑兵,两向掩击,得捷拔阵追袭,少则入阵间稍憩。士卒不疲,近退俱利。伺便出击,虑有拒遏,预为解脱计,夜习不使人见。以其制上于朝,诏诸军遵其式造焉。二年,以议和撤海州戍,命胜知楚州,以本州官吏及部兵赴新治。诏胜同淮东路安抚使刘宝、知高邮军刘敏措置盱眙军、楚州一带,胜专一措置清河口。时和议尚未决,金兵乘其懈,以舟载器甲、糗粮自清河出,欲侵边。胜觇知之,身帅忠义士拒于清河口。金兵诈称欲运粮往泗州,由清河口入淮。胜知其谋,欲御之,都统制刘宝以方议和,不许。金骑轶境,胜率诸军拒于淮阳,自卯至申,胜负未决。金军增生兵来,胜与之力战,又遣人告急于宝。宝在楚州,相距四十里,坚谓方讲和,绝无战事,迄不发一兵。胜矢尽,救不至,犹依土阜为阵,谓士卒曰:‘我当死此,得脱者归报天子。’乃令步卒居前,骑为殿,至淮阴东十八里,中矢,坠马死,年四十五。事闻,赠保宁军节度使,谥“忠壮”。时淮南未平,诏于镇江府江口镇立庙,赐号“褒忠”,仍俟事定更祠于战没处。且令有司刻木以敛,葬于镇江。官其二子,郊武功大夫、忠州刺使,昌承信郎。赐银千两,绢千匹,宅一区,田百顷。其后使者过淮东,始得其祥,还,言于朝。以刘宝不出救兵,削两镇节铖,没入家资,贬琼州死。胜所纠集忠义,有为贾和仲诱隶别屯及撤戍隔绝者,尚五千余人,入京口屯驻前军。郊,添差扬州兵马钤辖。淳熙十五年,孝宗语枢臣曰:‘魏胜之子,当与优异。’又曰:‘人材须用而后见,使魏胜不因边衅,何以见其才?’诏郊添差两浙西路马步军副总管。”
     
张氏论曰:“魏胜应募起义兵,收复海州,山东之士响应。金兵数十万累攻不能克,后以议和撤海州戍,命胜知楚州,而金人遂自清河入淮阳,胜与之力战,都统制刘宝不救,竟战死。余故备载胜事,见海州实淮阳保障,士民忠义可使赴敌,城池、险阻可以固守也。当时谋国者移胜,亦失策矣。
按:州志魏胜传,系裁剪《宋史》传所成,时有引去不当之处。或为州志之初稿,张峰未及斟酌,匆匆离任而去。后来主政海州如郑复亨辈,考核不精,又以上司催促,急急付梓,遂使该志留下诸多缺憾。诚能使张峰宦居海州有年,当非如此!州志魏胜传计1135字,《名宦传》无一人篇幅出其右者。然对《宋史》传改动程度自始至终逐渐减轻,迨未处,竟不易一字,原文照抄。至于不取魏胜殉国史料,更是大谬。《名宦志》中唯魏胜传后有志论。峰之所议魏胜胜败,小者也。国之将亡,如大厦将倾,岂是一 、二人之力可扶?兴亡者,天、地、人也 ,人间正道,孰能逆之?此大者也。
《治典志•郡守佐》列其名,不载其事。

[国朝]
陈德辅:浙江钱塘人,洪武初知海州事。开国之初,披草莱以立州治,劳来安,辑流民,复业民,到于今称之。

按:陈氏为明朝主政海州之第一人。然史无传。州志有此三十七字,《治典志•知州》列其名,《词翰志•记》所收天顺元年学正吴俨所撰《海州重修庙学记》中有:“太祖高皇帝投戈讲艺,载修文教,诏天下兴学养士。于时知州陈德辅仍因旧地重修,岁久复坏,自后长民者弗克遵承德意,因循苟且盖六十年于兹矣。”余无文字可考焉。
刘瑄 :字公璧,直隶任县人。由举人永乐间知海州。专尚德教,不事烦苛。招抚逃亡,削平海寇,折狱片言而决,民称不冤。室无罗绮,自奉惟蔬食而巳(已)。历任三年,正通民和,一旦以疾告终,远近闻之,莫不流涕。淮安知府姬公珪以诗挽之,有:“抚字时将传信史,海民今巳(已)失青天”之句。居官清苦,妻孥不能归,遂家于州,百姓为筑室以居。筑坟葬于孔望山之阳,岁时争献纸钱祭扫,行道之人亦望而拜之。
按:海内之士宦游海州者多矣,如刘瑄官于斯、死于斯、葬于斯者,此之前绝无也!州有渔盐之利,太平之世,一州之任,虽非肥职,定有多方进项。为政三年,清贫自守,妻孥无资北归。呜呼,后之主海州之政、有硕鼠之心者岂不羞死哉!史无传。据《治典志•知州》可知,明海州知州,陈德辅之后有田植、陈倧二人,“陈倧,洪武十七年任”,任期不可考。“洪武”行三十年,瑄继陈倧知海州,约在洪武、永乐间。瑄殒后,淮安知府姬珪有挽诗。珪任知府,在永乐间,故瑄知海州之下限定不出永乐时。
董鼐 :陕西人,景泰元年知海州事。政声丕著,升吏部文选司郎中。
按:州志《治典志•知州》列其名于刘瑄后。史无传。《词翰志•记》有嘉庆庚子(1540)仲春曹忠所撰《重修大井记》,云:“自景泰时,州守董公凿井于兹,洌寒名泉,民赖以食。”
谭广:福建建安人。正统间知海州事。修举废坠学校之事,作兴居多。
按:广,史无传。《明史》155卷之谭广,实非州志之谭广也。依其时序,谭广当在董鼐之前,《名宦志》排列有误。《治典志•知州》于谭广前列汤沐,亦误。沐在《明史》260卷。字新之,江阴人。弘治九年进士,官至大理卿,坐事罢归,卒于家。史称其“居官三十载,屏绝馈遗,以廉洁称。”史传不载官海州事,考其大概,应在谭广、董鼐后。又据天顺元年海州学正吴俨所撰《海州重修庙学记》(见州志《词翰志•记》)可知,谭广整治庙学,未及校舍完工“忧去”,“辛酉秋,真定秦侯来知州事”。秦氏为何人?州志《治典志•知州》、《名宦志•国朝》皆不书。辛酉即明正统六年(1441)秋,由此可知,谭广去职,当在此年。
陶昺:江西南城人,由举人成化五年知海州事,有守有为,众务具举。秩满,民立去思碑。
按:知海州者,谭广后有王显。《治典志•知州》记:“王显,天顺年间任。”显后乃陶昺。昺,史传不载。《词翰志•碑》所收赣榆县儒学教谕林岳所撰《海州知州陶公去思碑文》可补生平、治绩之粗略:古仁人君子于所经历处,虽草木动息之暂,未尝不起人敬而系人思也。观夫召伯,甘棠季宿,嘉树足征焉者,而况恺悌君子、民之父母?廉明仁恕,宽厚而有为,始终八九年。不严刻以厉民,而无屠伯酷吏之残;不厚敛以朘民,而有召父、杜母之爱。分内之事,知无不为,为无不尽,如郡守陶公之任东海者乎?(按:疑有脱漏)公名昺,字文熙,旰江名族,景泰癸酉乡进士莅官。书其至大者:若修圣庙,而殿堂、斋庑、祭器焕然一新,增号舍三十余楹,购拓射圃址三十余丈。创建乡贤祠,化导后进。见抛荒田土,令合呈报丘亩,劝借牛犋,官给种粒,听无力者耕垦,至数百余顷,得米千四百斛,转买牛百余孳生耕布,复收麦八十余斛赈饥,逃亡未归则优免粮差。民以复业,徭役轻重必斟酌允当,使不告艰。或有争讼赴庭,感谕各退,不得巳(已)者裁决,由中吏胥受成而巳(已)。郡治军民杂处,俗多偷,而公严督。堤防周章谨密,人用不犯。海滨石道余五十丈,潮泥淤坏,渡船一不抵岸,人皆赤体徒涉,寒月或至死。诸麻四庄堰坍塌亘四十里,咸水灌,面西门外,古河抵新坝几一舍余,岁久湮没,公皆设法劝募。海道复整,渡者弭涉厉之苦;堤堰再坚,耕者免斥卤之虞。旧河疏浚,舟楫如飞。 公之勤政类此。岁癸巳,山东大饥,流移就食无算。公轸念良切,俾少壮量力生理羸病者僦闲房数十楹与居,计口作糜,明年故乡稔乃赍发俾必还,其推恩又如此。尝考史传,记文翁治蜀、李冰堰水、韦舟捍江。其他若招徕不倦而户口增,劝课有道而田野辟。渤海之息盗贼,颖川之鲜辞讼,桐乡之均赋役,数君子起家专城,致位通显,备载信史,罔遗厥初。今公兼有众美,治属俱录,巡抚观风使上闻旌异。迨今瓜期迫临,马箠北向,恳留之章虽已渎之听,未得借寇之请。至是,郡人赵谧、吴迪、孙方率编若干条,列遗迹,来祈予文以镌示无穷,予以菲陋辞。或曰公恩信在郡,非金石不足以图不朽,殊不知公温润、缜密,清庙器也,由是而外陟藩,维内都台部必有秉笔如先民之传循吏者,期以传远大,岂区区一卷之石、一班之见云乎哉!然而必为此者,姑以表邦人  埃之末亦以垂邦人永久之思也,则夫后之为郡者,宁无感于斯夫?
蔡晟:河南睢州人,由进士成化间任。公仁抚字,百务修举,去后人思慕。子天佑弘治乙丑进士,官至参政。
按:据《治典志•知州》,陶昺后,有郭时贤主海州事,时贤后乃晟。史不载晟,其官海州之具体时间亦无考。晟子名天祐,弘治乙丑即公元1505年高中,得官至参政,父以子荣,故书之。
陆远:浙江秀水人,由进士成化九年知海州事。清修鲠介,不可干以私。一日上司委盘盐课,道间忽有狂风再三旋于马前,疑有冤,俾吏卒随之,果有一人死于橘树下,口内有折匾,担长尺余,钉其喉。询访乃买牛者,主于民人房动家以财谋杀。密擒之,一讯而服,遂正典刑。又一日,出向大伊镇,途中有小牛犊鸣于马前,驱之不去,使人随犊至坡间,有盗牛者,正杀其母,惊愕遗皮刀而遁。至镇,托疾思牛肉,密于屠户家得之,因鞫问,卒服其罪,境内称其神明,升广东佥事。
按;陆远精于断案,于海州历任长官中颇有特点,然州志所言有传说附会处。史无传。成化间知海州者,陶昺、蔡晟、陆远三人也。
陈廷珪:湖广攸县人,由举人弘治元年知海州事,有干才。修葺学校,焕然一新。
按:廷珪,史无传。《治典志•知州》列其名。《词翰志•记》有弘治五年(1492)少师刘吉所撰《海州重建学碑记》一文,记廷珪修葺庙学之事甚祥。据《治典志•知州》,陈廷珪后有侯镗。镗,字鸣远,山东郓城人。由举人弘治初年任。廷珪于弘治元年任,镗于弘治初年任。“元年”与“初年”相较,当于“元年所指更为确定。《海州重建学碑记》云:“陈侯既莅任之三年,百废具举。”而整修庙学,“始于弘治四年十一月十二日,讫工于次年十月终”一一推求,其时间清晰无疑。故侯镗之任州事定在廷珪后,所谓“初”者,言时之大概耳。
孙骥:河南夏邑人,由举人弘治十五年知海州事。鲠介正直,人不敢欺。升济南府同知。
按:《治典志•知州》列其名。除此三十余字,州志无别载。
赵儒:云南蒙化人。由举人正德十一年知海州事,以勤抚字,去后人见思。
按:据《治典志•知州》,赵儒前有张勉学、刘戢、王泳三人。不入《名宦志》。张、刘二人无传。王泳,字肃清,福建闽县人。由举人正德年间任。
郑时举:字一鹏,号静斋,广东新会人。由举人嘉靖间知海州,操履端严,才猷卓异,动辄以道义自处。天理 自信,卓有古人风。历任六年,始终不渝,后升南宁府同知。海民设祠塑像以祀之。士夫争作诗文以寄其思,遂成舆论,直述一编,刊行于世。
按:时举知海州,政声丕显。《词翰志•记》有嘉靖癸卯(1543)七月吴郡黄省普所撰《郑公祠堂记》一文,可补州传史料之不足:沭水西南来,与安东、大富二湖诸水合流为涟,又北三十里入海。而新坝镇地居二水之冲,是以民之居庐、坟衍日隳为河,既而民苦巳(已)业荡,亡捍御,携仅足以复土而复。在位遂指为官地而租税之。又久而廉贫异人:有因税而加税者,有加税而岁以为常者,有一岁而陪数岁税者。税随官加,民缘地累;含痛无纪,为民首害。嘉靖戊戍岁,广东新会郑公来守海州,下车首择民利病事以因革之,而时无以是事开出。后二年,公以责税之难,疑于心,询于众,得省祭官王守义等援极其祥,遂作而叹曰:“水析民田为河,民复故田为业,而乃官地税之,是何异于贼掠民财!官莫能救,彼被掠者力复之,而因指曰官之财也,岂理也哉!况水析民田有时,而官税民田无巳(已),是官之害又甚于水也!”于是具状于府,归地于民,而地之税各如契焉。数十年民害,公一朝为民脱之,不遗余力。及今,而又有南宁府之升,民感其德,作祠以祀之。於戏!水一也,滩声而渊寂;民一也,威怨而德感。不然,况公守位者何限,何独于公而祠之耶?悲其来而幸去者何限,何独于公而像以留之耶?然公之政事、德业膏沃州疆,以及旁邑,在人心者种种也。但税之为民害也,深除税而民受赐也大,故祠而记之也,特祥焉。《治典志•知州》又有小传云:郑时举,广东新会县人,由举人嘉靖十六年知海州,升南宁府同知,见《名宦志》,今入祠。两传并考,知时举于公元1537年主政海州,在任6年,1542年升职而去。由赵儒至郑时举,《治典志》所记尚有王瀚、廖世昭、蔡绍科、曹曙、李锦、谢纯、王子谨七人知州事。王瀚,字世望,浙江宁波府鄞县人,由举人正德间任。升广信府同知。廖世昭,福建怀安县人,由进士嘉靖元年知海州。蔚有文名,纂修郡志,海山胜概,皆其石刻,后改国子监博士。《词翰志•碑》收世昭《守备公署纪石》一文,计132字。时为嘉靖癸未春三月,即嘉靖二年(1523)三月。以此观之,至少嘉靖二年三月前世昭尚未离海州任。《词翰志•诗》收世昭《题清风顶(旧呼为金牛顶)》二绝句。其一:偶到东溟第一峰,白云深处路还通。 恍疑身在蓬壶上,万里山河指顾中。其二:东海千山数此峰,我来何必问穷通。残山剩水空朐郁,回首乾坤感慨中。蔡绍科,浙江黄岩县人,由举人嘉靖二年知海州。升宝庆府同知,仕终大理府知府。曹曙,山东济宁州人,由进士嘉靖九年知海州。随调高邮州。李锦,陕西渭南县人,由举人嘉靖 十年以宿迁知县升任海州。谢纯,福建瓯宁县人,由举人嘉靖十一年知海州。王子谨,浙江淳安县人,由举人嘉靖十三年自山西汾州调海州任。
王同:字一之,号中泉,河南郏县人,由举人嘉靖二十三年知海州。值时荒歉,悲民久穷,悉心经理,仁威并行。至减税粮、轻马价、并里甲、疏河赈济、葺学育才、兴废举坠,种种实政。暇时,亲为篆书扁额、碑记。升南京都督府经历。士民咸颂其功德,刊有《奏绩实政》一帙,以寄其思。至今,民之称善政者必曰“河南王父母”云。
按:《治典志•知州》又有王同小传,与《名宦传》相重复。云:王同,河南郏县人,由举人嘉靖二十三年知海州。并里、疏河、宽粮、减马、作养庠士。后升南京都督府经历。依前例,凡入《名宦志》者,于《治典志•知州》中唯以“有传”二字概之,不入者,方以小传记之。如王同两处有传,传义相重者尚不止一二,足见体例之疏放也。《词翰志•记》有王同《海州儒学贮书记》计430字、《海州官职题名记》,计168字。《词翰志•碑》有王同《海州蔷薇河纪成碑》,碑文计711字。《词翰志•铭》有王同《重建英列祠碑铭》,铭文计383字。《词翰志•诗》有王同《哀孝妇》七言古诗一首,计56字。州志所录王同诗文共1748字,历代主政海州,其诗文作品遗于州志者,当以王同为最。另,据《治典志•知州》,王同前有洪庭实。庭实,福建南安县人,由举人嘉靖二十一年知海州,后调北胜州。
吴必学:字以思,号益轩,福建南平人,仕至江西九江府同知。嘉靖三十三年谪知海州。一毫不染,百必俱厘。重师儒,丰廪饩,以育人才;清吏卒,抑豪强,以安百姓。时州城久圯,民忧海患,公即申请处置以修之。砖、石灰米料理甫就,百姓方庆万年之利在此一举。而公值内艰,归时行李萧然,惟见士民遮道而巳(已),痛哭之声相闻数十里。遂立遗爱祠以祀之。记公莅政,尚未逾年,而德政感人之速如此。
按:《治典志•知州》云:“吴必学,福建延平县人,由举人嘉靖三十二年以九江府同知谪海州,入祀《名宦》。”比较二传,籍贯不同,知海州时间不同。查《明史•地理》可知,南平县属延平府辖治。延平府下领七县,南平乃其一。《治典志•知州》曰“延平县”实为延平府之误。据《治典志•知州》,必学之后,尚有王宾、李元生、钱腾蛟、高瑶、陈邦瑞、吴敬夫、杨本俊、周世臣、郑复亨九人限于《名宦》堂外。王宾,广西宾州人,由举人嘉靖三十五年知海州。李元生,江西吉水人,由举人嘉靖三十九年知海州,调湖广桂阳州。钱腾蛟,浙江仁和县人,由举人嘉靖四十一年以磁州知州调海州,敷政循良,锄治强宗,尤留心士类,后迁潞安府通判。高瑶,江西南丰县人,由举人嘉靖四十四年知海州。陈邦瑞,河南孟津县人,由举人嘉靖四十五年知海州。吴敬夫,浙江余姚人,由举人隆庆二年以盱眙知县升任海州。杨本俊,云南太和县人,由举人隆庆三年以黄梅知县升任海州,素性清约,临民慈祥,士民感之,后以忧去。《词翰志•杂诗集》收其《登清风顶》七绝五绝云:“山如驾海海围山,山海奇观在此间。乘兴时来一登眺,恍疑身世出尘寰”。“胜游逢盛士,奇会惬奇观。试问蓬莱客,何如此地宽?”周世臣,直隶赵州人,由举人隆庆四年以济南府通判升任海州。郑复亨,浙江仁和县人,由举人隆庆五年任海州。
萧仪:山东堂邑人,天顺间同知海州事,廉介爱民,去后人思之。
按:自仪以下六人,列“州佐”中 。《治典志•历代官制》云:“国朝(明)海州置官知州一员,从五品;同知一员,从六品;判官一员,从七品;吏目一员,从九品。”所列六人,有同知二人,余皆为判官。仪,其事不详,州志不见载。
张褒:福建瓯宁人,弘治二年同知海州事,历官既久,清节不渝。
按:考其同知海州时间,当与海州知州陈廷圭同。
林廷玉:福建侯官人,弘治十二年以工料都给事中谪判海州,刚明果断,民服其公,修理学校及祠庙坛墠 ,政声懋著,后累官至都御史。
按:《词翰志•杂诗集》收林廷玉《朐阳八景》云:“崖阴积雪粉妆峰,石室春风霭气浓。马耳晴岚飞彩凤,虎峰夕照应非熊。 旸谷朝霞金罩柳,疏楼夜月玉笼松。苍梧晚渡人归后,蒙羽秋成乐岁丰。”
何绍正:浙江淳安人,正德元年以兵科给事中谪判海州。有学有守,不刚不柔。后升池州知府。
按:绍正正德元年判海州,当在孙骥后。与张勉学、刘戢、王泳、赵儒、王瀚皆于正德间官海州,而入《名宦志》者唯绍正与孙、赵也。
马思聪:字懋闻,福建莆田人,由进士正德间谪判海州。厘革弊政,振作纪纲,留意学校。尝欲处置学田,适召命下,不果。乙亥岁,夏蝗、螨四郊,恻然命驾督捕。殆尽,雨随车。岁获稔,民大悦。东海两涯泥淤,潮退深没人,病涉焉。为甃 ,砌马道,置官渡,往来便之,迁南京户部主事,督催粮储。江西遇逆宁之变,不食,死难。从祀江西忠臣庙。子明衡甲戍进士,授太常博士选御史,亦以谏显。
按:马思聪,见《明史•忠义》第289卷。传文149字,不记判海州事。为其死因之述,可补州志:“督粮江西,驻安仁。值宸濠反,被执系狱,不屈,绝食六日死。”
刘芳:字光祖,号爱山,山西文水人,由监生嘉靖二十七年判海州。洁白之操,仁厚之政,当道无不旌其廉仁者。升陕西鄜州同知。海民思之,久而不忘。
按:考其判海州时,当在王同、钟岳间。

    《隆庆海州志•名宦志》著录名宦四十有二,起于西汉武帝,讫于明嘉靖时。稿经数人,纲理不一,遂有宦迹不洁而入名宦,亦有清正廉明、卓有政绩而不得入者。余参以正史,附以野记,实以经集,较以州志,通彻全帙,钩连补缺。呜呼,扬清正廉洁之官风,考存去褒贬之志意,显千载海州之宦迹,成一卷厘核之真言!虽不敏,亦何让哉?